《晴歌》第五章之一 2006年07月22日 01:25
陌生的遙遠小鎮，透著陰冷詭異的光線。
是冥冥之中的力量嗎？不，我不會相信這種事。
但，我似乎已經找到了一切的源頭……
《第五章．即使 追到海角天邊》
之一
或許是漸漸習慣讓電腦掛網的緣故，我竟然還能睡大頭覺睡到早上十點。
「早安啊！」明彥已經盤坐在他的電腦前。若非親眼見過他走動，看到這幅景象的人，大概會誤以為他根本就是長在椅子上，整天和電腦黏在一起。
「早……」搔搔頭，我把視線轉往自己的桌子，想開螢幕看看虛擬商店生意如何？卻在鍵盤上發現一張手繪簡易地圖，以及一串機車鑰匙。
「『正銓：
今天我們系上要辦聯誼，可是對方公關是女生，住的地方又有點偏遠，我不方便去載她，所以只好麻煩你跑這一趟。旁邊這張是地圖（看不出來就回去重修國中地理啦！），我已經畫出最短捷徑，加上借給你我的愛車小Vino50，絕對不會花掉你太多時間的喲！起床後看到這張訊息，就快去快回吧！等你哦！（愛心）
PS.雖然我的愛車是二手貨，可是弄壞還是要賠的喔！』——這什麼鬼東西啊！」
朗讀完上面的留言，我像摸到用過的衛生紙般，立即嫌惡地丟開它。
「阿德的情書囉！」明彥應該是早就看過內容了，故意維持原狀等著看好戲。我不悅地抿起嘴角，瞥過那張畫得既潦草，標示又雜亂的地圖：「是『勤書』才對吧？出勤的勤。話說回來，怎麼他不叫別人，偏偏要找我？」
「因為今天是星期六，雨林回家、我沒駕照，整個班上唯一能立即聯絡得到，又會騎機車的人，就只剩下夏正銓先生您囉！」
明彥用幸災樂禍的語氣說著，然後突然想起什麼，回頭提醒我：「阿德出門前，還留下兩個手機號碼，一個是對方女公關的，一個是他自己的。怎樣？要不要考慮現在就打電話臭罵他一頓？」
「當然！手機借我吧？」阿德這傢伙，既然機車都肯借我，怎麼不連手機也順便奉上？完全沒考慮到沒有手機的我，還必須為了聯絡而東奔西跑地找公共電話。
「可以，但是不能借你帶出去。我還有網友要打電話過來。」明彥預先鍵入阿德的手機號碼，然後將它遞給我。
只是，打了好幾通，電話彼端總是制式的電子錄音：「您撥的電話忙線中。」
闔上手機，我怒叱：「到底是事業做多大啦？一直忙線忙線的！」
沒辦法，既然找不到阿德，也不能讓對方公關等太久。匆匆盥洗完畢，我隨便換上一件衣服，察看一下RO的公頻訊息，順手補充些虛擬商品後，拎著鑰匙、背包和地圖就往外走……
「等等，怎麼沒寫時間？聯誼幾點開始的啊？」
「喔！那個啊？阿德說『憑正銓那種半推半就的半調子好人性格，告訴他時間，反而會讓他有藉口拖到最後一秒』，所以只要你愈快愈好。」
半推半就的半調子好人咧！下次見面，我就讓他看看真正的壞人是長什麼樣子！
後來，我浪費不少時間在車棚找車上，又浪費不少時間將它牽出來。拍乾淨上面的灰塵，等我準備出發的時候，秋陽已經高高掛在天空正中央了。
折騰兩個多小時後，我終於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小鎮。城市與鄉村、嶄新與老舊摻半的奇特風格，讓人有種很詭異的感覺。道路也十分狹窄，大概就是單輛轎車可以通過的那種寬度。
走到地圖上的標示點，也就是那個女孩家門前，這種詭異感顯得更加強烈。
路的一邊是現代公寓，而且還帶著城市豪宅的氣魄；另一邊卻是破破爛爛的木造平房，僅有樑柱部分使用鋼筋水泥，好像很久都沒人住的樣子。
至於那位女孩，本來我以為她會在家門前等，沒想到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大門邊也沒有裝設對講機，害我得在附近到處找公共電話。好不容易找到電話、等待漫長的撥號音後，傳進耳裡的第一句話——不，也不能算是『話』，應該說是『超慵懶的大哈欠』才對。
「哈啊……找誰？」是個鼻音很重的嬌媚嗓音。
睡迷糊啦？會打妳的手機號碼，當然就是找妳的啊！千里迢迢趕來這種窮鄉僻壤，已經夠讓我一肚子火了；對方居然還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阿德到底怎麼交代她的？
「妳好，我是楊德煦的室友夏正銓。阿德說他今天抽不出空，要我來載妳……」
我盡可能以禮貌的口氣說明來意。反倒是對方好像不太高興：「很爛耶！阿德是在幹嘛？臨時推個陌生人來，當我是什麼啊？」
小姐，這句話是我要說的才對吧……
「算啦！你在樓下等我哦！我很快就好。」連聲『等會見』都沒說，她就這樣掛上電話，不管我還有沒有話要講；也沒告訴我『很快』到底是多久？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小時。若說她是突然被我叫醒，一時無暇整理儀容的話，給她半小時應該很足夠了。可是公寓大門卻遲遲未開，樓上亦無任何人探身出來。
是不是找錯房子？再度頂著秋日乾熱的太陽，我步行到幾百公尺外的公共電話處，再打一通電話過去。結果並非我認錯地址，而是對方直到剛剛都還沒完全起床。
「哎、對不起啊！因為我太想睡……現在是真的起來啦！再給我一個小時好不好？」
再給妳一個小時？現在都快下午三點了，難不成你們的聯誼是在晚上嗎？
「喔……」雖然心裡很抓狂，但沒吃早餐也沒吃中餐的我，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這下可好，我要怎麼在這個連雜貨店都沒有的小鎮渡過一小時？這女孩也真不懂得待客之道，雖然我不是她滿心期待的帥哥阿德，至少也是大老遠跑來載她的人，怎麼連放我進去歇個腳都沒有啊？
轉身，目光又瞄到那一整排低矮破爛的平房。感覺真的很詭異，現代社會裡，怎麼還存在著這種比違章建築更簡陋的房子？光從外面看就陰森森的，附近居民難道不會怕嗎？
想到這裡，背脊突然感到陣陣寒意。雖然此刻是白天，但是這一帶的路上，連隻野貓都看不見，更遑論任何行人。空氣是凝結的，連樹枝的沙沙響聲、天空掠過的鳥鳴聲都沒有；要說有什麼會讓人覺得『正常』的東西，大概就只有頭上那顆熱死人的太陽。
「……別傻了，現在是白天耶！」我笑著自言自語，聲音卻立即被恐怖的沉寂吸乾。
而且我才剛說完，太陽馬上就被厚厚的雲層覆蓋，整個天空頓時變成蒼白色；那排詭異的平房也顯得更加陰森、晦暗。我站在往公共電話的路上，突然想要再打一通過去催人。原因倒不是怕浪費時間，而是能有個人說話，氣氛或許可以緩和一些。
「您撥的電話忙線中」、「您撥的電話忙線中」、「您撥的電話忙線中」……
天啊！怎麼又是這種狀況？放下話筒，周遭的涼意迅速由腳底淹上來，天空開始颳風。我再度轉身，只是這次，眼光是直視著那排平房的。
「開什麼玩笑！堂堂男子漢才不會疑神疑鬼的！」
彷彿是在喊給自己壯膽，我故意把步伐邁得很開，抬頭挺胸走回女孩家門前。就在我停下腳步的瞬間，突然感覺到有東西在飄！而且還是朝著我的方向！
雖然眼前看不到任何東西，可是我十分確定有東西在地上移動。警覺地向後退一大步，我試著搜尋路面，想找出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左腳腳踝猛地感受到壓力，像是片狀的東西貼上我的皮膚。我連忙彎腰，想也不想就伸手亂抓，結果真的被我抓到一塊水滴形狀的塑膠片。
不過，那並不是普通的塑膠片。正確來說，是練吉他時所使用的『彈片』，俗稱Pick。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啊？」我捏著那塊與柏油路面同樣深灰，毫不醒目的彈片。抬頭，視線正好對上某間破舊平房。
「等等，怎麼沒寫時間？聯誼幾點開始的啊？」
「喔！那個啊？阿德說『憑正銓那種半推半就的半調子好人性格，告訴他時間，反而會讓他有藉口拖到最後一秒』，所以只要你愈快愈好。」
半推半就的半調子好人咧！下次見面，我就讓他看看真正的壞人是長什麼樣子！
後來，我浪費不少時間在車棚找車上，又浪費不少時間將它牽出來。拍乾淨上面的灰塵，等我準備出發的時候，秋陽已經高高掛在天空正中央了。
折騰兩個多小時後，我終於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小鎮。城市與鄉村、嶄新與老舊摻半的奇特風格，讓人有種很詭異的感覺。道路也十分狹窄，大概就是單輛轎車可以通過的那種寬度。
走到地圖上的標示點，也就是那個女孩家門前，這種詭異感顯得更加強烈。
路的一邊是現代公寓，而且還帶著城市豪宅的氣魄；另一邊卻是破破爛爛的木造平房，僅有樑柱部分使用鋼筋水泥，好像很久都沒人住的樣子。
至於那位女孩，本來我以為她會在家門前等，沒想到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大門邊也沒有裝設對講機，害我得在附近到處找公共電話。好不容易找到電話、等待漫長的撥號音後，傳進耳裡的第一句話——不，也不能算是『話』，應該說是『超慵懶的大哈欠』才對。
「哈啊……找誰？」是個鼻音很重的嬌媚嗓音。
睡迷糊啦？會打妳的手機號碼，當然就是找妳的啊！千里迢迢趕來這種窮鄉僻壤，已經夠讓我一肚子火了；對方居然還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的樣子，阿德到底怎麼交代她的？
「妳好，我是楊德煦的室友夏正銓。阿德說他今天抽不出空，要我來載妳……」
我盡可能以禮貌的口氣說明來意。反倒是對方好像不太高興：「很爛耶！阿德是在幹嘛？臨時推個陌生人來，當我是什麼啊？」
小姐，這句話是我要說的才對吧……
「算啦！你在樓下等我哦！我很快就好。」連聲『等會見』都沒說，她就這樣掛上電話，不管我還有沒有話要講；也沒告訴我『很快』到底是多久？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小時。若說她是突然被我叫醒，一時無暇整理儀容的話，給她半小時應該很足夠了。可是公寓大門卻遲遲未開，樓上亦無任何人探身出來。
是不是找錯房子？再度頂著秋日乾熱的太陽，我步行到幾百公尺外的公共電話處，再打一通電話過去。結果並非我認錯地址，而是對方直到剛剛都還沒完全起床。
「哎、對不起啊！因為我太想睡……現在是真的起來啦！再給我一個小時好不好？」
再給妳一個小時？現在都快下午三點了，難不成你們的聯誼是在晚上嗎？
「喔……」雖然心裡很抓狂，但沒吃早餐也沒吃中餐的我，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這下可好，我要怎麼在這個連雜貨店都沒有的小鎮渡過一小時？這女孩也真不懂得待客之道，雖然我不是她滿心期待的帥哥阿德，至少也是大老遠跑來載她的人，怎麼連放我進去歇個腳都沒有啊？
轉身，目光又瞄到那一整排低矮破爛的平房。感覺真的很詭異，現代社會裡，怎麼還存在著這種比違章建築更簡陋的房子？光從外面看就陰森森的，附近居民難道不會怕嗎？
想到這裡，背脊突然感到陣陣寒意。雖然此刻是白天，但是這一帶的路上，連隻野貓都看不見，更遑論任何行人。空氣是凝結的，連樹枝的沙沙響聲、天空掠過的鳥鳴聲都沒有；要說有什麼會讓人覺得『正常』的東西，大概就只有頭上那顆熱死人的太陽。
「……別傻了，現在是白天耶！」我笑著自言自語，聲音卻立即被恐怖的沉寂吸乾。
而且我才剛說完，太陽馬上就被厚厚的雲層覆蓋，整個天空頓時變成蒼白色；那排詭異的平房也顯得更加陰森、晦暗。我站在往公共電話的路上，突然想要再打一通過去催人。原因倒不是怕浪費時間，而是能有個人說話，氣氛或許可以緩和一些。
「您撥的電話忙線中」、「您撥的電話忙線中」、「您撥的電話忙線中」……
天啊！怎麼又是這種狀況？放下話筒，周遭的涼意迅速由腳底淹上來，天空開始颳風。我再度轉身，只是這次，眼光是直視著那排平房的。
「開什麼玩笑！堂堂男子漢才不會疑神疑鬼的！」
彷彿是在喊給自己壯膽，我故意把步伐邁得很開，抬頭挺胸走回女孩家門前。就在我停下腳步的瞬間，突然感覺到有東西在飄！而且還是朝著我的方向！
雖然眼前看不到任何東西，可是我十分確定有東西在地上移動。警覺地向後退一大步，我試著搜尋路面，想找出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左腳腳踝猛地感受到壓力，像是片狀的東西貼上我的皮膚。我連忙彎腰，想也不想就伸手亂抓，結果真的被我抓到一塊水滴形狀的塑膠片。
不過，那並不是普通的塑膠片。正確來說，是練吉他時所使用的『彈片』，俗稱Pick。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啊？」我捏著那塊與柏油路面同樣深灰，毫不醒目的彈片。抬頭，視線正好對上某間破舊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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