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歌》第六章之三 2006年07月22日 01:14
之三
下課鐘剛響，我便俐落地收拾書包準備走人，卻意外發現沒人跟著跑出來。
奇怪了，平常應該要有一大票人湧出教室才對啊！怎麼今天全都龜在座位上，不是忙著講電話，就是趴在桌上猛寫卡片？
踩下樓梯的最後一階，視線立即被鮮明的粉紅及火紅佔據。定睛細看，補習班門口已經被大把大把的玫瑰花填滿，其中還穿插著各式各樣的卡通布偶，或是貴到嚇死人的名牌巧克力禮盒。這時我才意識到今天是二月十四號，西洋情人節。
我最討厭人多嘈雜的場所，因此直覺性地迴避那些擋路的布偶和花束。當我發現連車棚也難以倖免時，甚至還想說今天別等郁晴了，乾脆直接回家去。反正明天還有機會互等，不差情人節這一天……
等等，情人節！？
「糟糕！我沒有準備禮物……」
太過習慣規律生活的我，早已失去對『節日』的感覺。反正節日都是別人在過的；就算是公定放假的日子，我也依然會在補習中渡過。久而久之，若沒有刻意去算，我還真的不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更何況是與我毫不相干的情人節。
「不對……現在有關係了。」
回頭望著那一束束玫瑰花旁的男孩子們，兩手空空的我突然感到一陣恐慌。
「郁晴會在意那種事嗎？」我自問，卻並非因為自己在男生群中顯得寒酸而煩惱。總之現在先等郁晴下來，見到面後再帶她去買禮物也不遲；比起那些華而不實的昂貴禮物，實用派的我，寧可讓郁晴自己挑選想要的東西。縱使這話聽起來很像自圓其說，但我已經下定決心，完全不去考慮是否缺乏浪漫的問題。
十分鐘後，數對熱戀情侶談笑著雙雙離去；二十分鐘後，大門口突然變成告白聖地；四十分鐘後，現場只剩下我和幾個被拒絕而呆在原地傷心的人。郁晴的身影，卻遲遲未出現。
下課鐘剛響，我便俐落地收拾書包準備走人，卻意外發現沒人跟著跑出來。
奇怪了，平常應該要有一大票人湧出教室才對啊！怎麼今天全都龜在座位上，不是忙著講電話，就是趴在桌上猛寫卡片？
踩下樓梯的最後一階，視線立即被鮮明的粉紅及火紅佔據。定睛細看，補習班門口已經被大把大把的玫瑰花填滿，其中還穿插著各式各樣的卡通布偶，或是貴到嚇死人的名牌巧克力禮盒。這時我才意識到今天是二月十四號，西洋情人節。
我最討厭人多嘈雜的場所，因此直覺性地迴避那些擋路的布偶和花束。當我發現連車棚也難以倖免時，甚至還想說今天別等郁晴了，乾脆直接回家去。反正明天還有機會互等，不差情人節這一天……
等等，情人節！？
「糟糕！我沒有準備禮物……」
太過習慣規律生活的我，早已失去對『節日』的感覺。反正節日都是別人在過的；就算是公定放假的日子，我也依然會在補習中渡過。久而久之，若沒有刻意去算，我還真的不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更何況是與我毫不相干的情人節。
「不對……現在有關係了。」
回頭望著那一束束玫瑰花旁的男孩子們，兩手空空的我突然感到一陣恐慌。
「郁晴會在意那種事嗎？」我自問，卻並非因為自己在男生群中顯得寒酸而煩惱。總之現在先等郁晴下來，見到面後再帶她去買禮物也不遲；比起那些華而不實的昂貴禮物，實用派的我，寧可讓郁晴自己挑選想要的東西。縱使這話聽起來很像自圓其說，但我已經下定決心，完全不去考慮是否缺乏浪漫的問題。
十分鐘後，數對熱戀情侶談笑著雙雙離去；二十分鐘後，大門口突然變成告白聖地；四十分鐘後，現場只剩下我和幾個被拒絕而呆在原地傷心的人。郁晴的身影，卻遲遲未出現。
瞄瞄手錶，距離下課時間已經超過一小時。她到底在幹什麼啊？就算問問題也不該拖到這麼晚吧？走到樓梯口往上看，最後一盞燈光剛剛熄滅，值班助教正巡完所有的教室，準備要拉起鐵門了。
「英文班的阮郁晴？她沒有來過老師辦公室喔！你要不要打手機看看？」
我要是打得通，還會專程跑上來問你嗎？敷衍地道過謝後，我開始在補習班附近亂繞，鑽進每間尚未打烊的商店裡尋找。只是繞來繞去，總沒有郁晴的影子。
忽然，我想起那條黑漆漆的小巷。她……會不會又跑到那裡去了？
腦海立即倒映出她消沉悲傷的模樣。失去平日所擁有的活潑開朗，當時的郁晴，讓人覺得若是不拉她一把，可能她就會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並非是個愛管閒事的傢伙，也沒興趣知道他人的私事，但我就是無法放著郁晴不管。為什麼？那時我也不清楚；一直到她握住我的手，我才明白，原來自己是喜歡她的……
望向彼端微弱的蒼白燈光，此刻我正站在那條小巷裡。輕聲呼喚，幸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如果我又讓她孤單一個人承受難過的事情，如果我又讓她跑到這陰冷的小巷裡躲起來哭的話，我會無法原諒自己。
「真是的……」第三度繞到金石堂門口，補習班附近的店家已全數打烊，再繞下去也沒有意義……想到自己的努力竟一無所獲，不知為何有些憤怒。本來我還對自己沒準備禮物的事感到愧疚，現在卻覺得自己才是被漠視的一方。至於新聞報導上的夜行女子遇襲案件，或是因為接受其他男生的禮物而不敢見我等等的可能性，我根本連想都不會去想，遑論有那種危機意識。當然，也完全忘記自己沒有手機，逕自責怪著她不告而別的自私行動。
「沒辦法，就當作她先回家了吧！」我冷冷地對著夜空自言自語，轉身踏上歸途。
「妳昨天去哪了？」
隔天我特地早到補習班，在樓梯口攔住郁晴無精打采的身影。
她沒有回話，像是昏昏沉沉中突然被人叫醒，只是睜大眼睛直望著我。發呆幾秒鐘後，她才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什麼嘛！原來是正銓。」
「不是『什麼嘛』的時候吧？妳昨天晚上到哪去啦？我找遍這一帶都看不見妳！」
「家裡有點急事……所以我上課上到一半就先趕回家了。」她似乎發現到我的目光，連忙把帶著明顯黑眼圈的臉瞥過去。
「很嚴重的事嗎？妳看起來幾乎沒睡。」她該不會是以這種半睡半醒的狀態騎車來的吧？
「現在沒問題了……大概。啊，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堅強的唷！」郁晴再度發出爽朗的笑聲，感覺上卻有幾分裝模作樣；是想讓我安心吧？
「這樣啊。」我淡淡地回答。雖然語氣很不滿，但其實我已經原諒她了：「以後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先講，別浪費我的時間。」
「可是你沒有手機，我也不知道該拜託誰來轉告你；同時認識我們的人，好像都沒有在這邊補習……」
「哼嗯。」依然是冷漠的一聲回應。實際上，我是在為自己的理虧找台階下。
「你……生氣了嗎？」
「沒有。」不過聽起來就像在生氣。
身處人來人往的大門邊，我們竟然還能感受到彼此之間的僵冷氛圍。沉默一分鐘後，郁晴好像終於找到原因，連忙用打圓場的語氣說：「是因為昨天的節日？對不起……那，今天下課後，我們去哪裡逛逛吧？」
注意到周遭同學的白眼，彷彿在說『阮郁晴怎麼會對這種傢伙低聲下氣？』、『他算哪根蔥啊？對女生這種態度。』、『男生還這麼愛計較！』。我不自然地別過臉，想快點結束這場對話——至少也該換個地方講吧？
「沒那個必要。」簡單回答後，我背起書包就想離開。
「可是……」
氣氛瞬間變得更僵，我們互相凝望著對方，誰也不出聲。
看起來像是老師的女性穿過我們之間，對她喊句「阮同學，準備上課囉！」便走向教室。郁晴看看她，又看看我，帶著失望的神情緩緩轉身，往教室的方向移動一步……
「城市光廊。」
她的頭微微抬了起來。
「我們去城市光廊。」
她再度轉身，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我。
「你剛剛說……去哪裡？」
「難道還要我講第三遍嗎？快去上課！」
她終於又笑了，臉蛋染上一抹淡淡的櫻紅：「嗯！」
「英文班的阮郁晴？她沒有來過老師辦公室喔！你要不要打手機看看？」
我要是打得通，還會專程跑上來問你嗎？敷衍地道過謝後，我開始在補習班附近亂繞，鑽進每間尚未打烊的商店裡尋找。只是繞來繞去，總沒有郁晴的影子。
忽然，我想起那條黑漆漆的小巷。她……會不會又跑到那裡去了？
腦海立即倒映出她消沉悲傷的模樣。失去平日所擁有的活潑開朗，當時的郁晴，讓人覺得若是不拉她一把，可能她就會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並非是個愛管閒事的傢伙，也沒興趣知道他人的私事，但我就是無法放著郁晴不管。為什麼？那時我也不清楚；一直到她握住我的手，我才明白，原來自己是喜歡她的……
望向彼端微弱的蒼白燈光，此刻我正站在那條小巷裡。輕聲呼喚，幸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如果我又讓她孤單一個人承受難過的事情，如果我又讓她跑到這陰冷的小巷裡躲起來哭的話，我會無法原諒自己。
「真是的……」第三度繞到金石堂門口，補習班附近的店家已全數打烊，再繞下去也沒有意義……想到自己的努力竟一無所獲，不知為何有些憤怒。本來我還對自己沒準備禮物的事感到愧疚，現在卻覺得自己才是被漠視的一方。至於新聞報導上的夜行女子遇襲案件，或是因為接受其他男生的禮物而不敢見我等等的可能性，我根本連想都不會去想，遑論有那種危機意識。當然，也完全忘記自己沒有手機，逕自責怪著她不告而別的自私行動。
「沒辦法，就當作她先回家了吧！」我冷冷地對著夜空自言自語，轉身踏上歸途。
「妳昨天去哪了？」
隔天我特地早到補習班，在樓梯口攔住郁晴無精打采的身影。
她沒有回話，像是昏昏沉沉中突然被人叫醒，只是睜大眼睛直望著我。發呆幾秒鐘後，她才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什麼嘛！原來是正銓。」
「不是『什麼嘛』的時候吧？妳昨天晚上到哪去啦？我找遍這一帶都看不見妳！」
「家裡有點急事……所以我上課上到一半就先趕回家了。」她似乎發現到我的目光，連忙把帶著明顯黑眼圈的臉瞥過去。
「很嚴重的事嗎？妳看起來幾乎沒睡。」她該不會是以這種半睡半醒的狀態騎車來的吧？
「現在沒問題了……大概。啊，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堅強的唷！」郁晴再度發出爽朗的笑聲，感覺上卻有幾分裝模作樣；是想讓我安心吧？
「這樣啊。」我淡淡地回答。雖然語氣很不滿，但其實我已經原諒她了：「以後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先講，別浪費我的時間。」
「可是你沒有手機，我也不知道該拜託誰來轉告你；同時認識我們的人，好像都沒有在這邊補習……」
「哼嗯。」依然是冷漠的一聲回應。實際上，我是在為自己的理虧找台階下。
「你……生氣了嗎？」
「沒有。」不過聽起來就像在生氣。
身處人來人往的大門邊，我們竟然還能感受到彼此之間的僵冷氛圍。沉默一分鐘後，郁晴好像終於找到原因，連忙用打圓場的語氣說：「是因為昨天的節日？對不起……那，今天下課後，我們去哪裡逛逛吧？」
注意到周遭同學的白眼，彷彿在說『阮郁晴怎麼會對這種傢伙低聲下氣？』、『他算哪根蔥啊？對女生這種態度。』、『男生還這麼愛計較！』。我不自然地別過臉，想快點結束這場對話——至少也該換個地方講吧？
「沒那個必要。」簡單回答後，我背起書包就想離開。
「可是……」
氣氛瞬間變得更僵，我們互相凝望著對方，誰也不出聲。
看起來像是老師的女性穿過我們之間，對她喊句「阮同學，準備上課囉！」便走向教室。郁晴看看她，又看看我，帶著失望的神情緩緩轉身，往教室的方向移動一步……
「城市光廊。」
她的頭微微抬了起來。
「我們去城市光廊。」
她再度轉身，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我。
「你剛剛說……去哪裡？」
「難道還要我講第三遍嗎？快去上課！」
她終於又笑了，臉蛋染上一抹淡淡的櫻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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