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仙境》第六章之一 2005年11月21日 10:15
終於懂得上一個年級的人們，為什麼總說新一代不成熟了。
因為我們一直帶著過往的枷鎖，妄想著把某樣東西永遠留住、永遠不變，也永遠不用長大。
但是，每個人都知道，『永遠』並不存在。
《第六章 歸零》（現實－淚痕）
〈之一〉
睡到中午才起床真是幸福……伸手摸起床邊的電子錶，現在是十二月二日，十一點多。
今天教授請假，早上三節課全免了；不過，我不想像以前那樣，每次有空閒時間就一直窩在電腦前，練我的網路遊戲角色……來念點書吧！
有人說，網路遊戲是『精神鴉片』，還真是一點也沒錯。不過我『吸』五年之後的感想是，一個男孩子不論多有自信，不管多麼會克制自己、管理時間，只要和『網路遊戲』沾上邊，沒有一個女孩子會相信他不沉迷。
拍額，我到現在還是會……有點歇斯底里……
已經決定要放開過往了，不是嗎？
我很感謝苡凡……至少她在離開我之後，沒有再打過任何一通電話。我可以一個人清靜，可以選擇自己將來的路……
這是人之所以不成熟的原因吧？是那些我們在BBS、在網路討論區、在新聞、在現實，所看到的『事不關己的幼稚』：被某樣東西牽繫著，所以長不大……像苡凡一直要我上台北念書，像苡凡一直要我別在補完習後留下來問問題，像苡凡一直要我多花時間來陪她……
這麼說來，我的孤獨是活該應得的。因為七年級的世界不允許成長？
笑，我只是在整理上課重點而已，又不是在分析社會年齡層的心態問題，怎麼想到那裡去了？
大約念到十二點，騎車由工業區的宿舍出發，越過東海，往上坡到東別晃一圈。人潮仍一如往常地多，多到要停車下來吃飯都有點困難。返頭繞回男生宿舍圍牆外，停好機車，走路到對面榮總旁的7-11，買個御便當同時解決早餐和午餐。
東海校門左側有一條石舖步道，沿著約農路蜿蜿蜒蜒地延伸，直到靠近教堂的紅林餐廳。怪的是，這條步道總沒登上東海前幾大名景。或許是校內的人嫌它雨季時太會淹水，因而忘記它的美吧？
平日，我會坐在這裡俯望草坡下即使夜晚也人滿為患的籃球場；或只是抬頭，看看在東海自傲的低光害中，滿天的繁星。情侶的呢喃及三五好友的笑鬧，一直在這條路上輕快如時光的流轉，卻好像總沒人駐足。
但我駐足了，也忘了手裡御便當的蒸熱。
柔亮的黑色是第一印象。當那雙亮得像珍珠奶茶裡的『珍珠』——我知道這樣形容很怪異，但我認為大多數人會同意我的形容。當那樣的眼睛望著我時，我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任後來居上的人穿越我的肩頭而去……
「好可愛喔！」
我注意到路人的讚美，但他們、她們都沒停下腳步，仍兀自趕自己的路。
迷路了嗎？老實不客氣地坐在這裡等待。幸好東海校內蠻安全的，不然長得這麼可愛，一定馬上就會被陌生人拐走吧？
我在其身邊坐下。輕輕地湊過來看著我手裡的便當，用楚楚可憐的眼神望著，搭上我的手臂。
「不可以喔！狗狗！」
「嗚……」牠用那雙晶亮的『珍珠』望著我，舔舔舌頭搖起尾巴。
「如果你是人家細心呵護長大的名犬，微波食品不能滿足你的口味吧？」而且這是我的早餐兼午餐捏！哪有這麼容易就被你搶去？
話說回來，看牠這麼巨大的身軀，說是名犬好像也不太可能。名犬的主人不會放任狗兒變得這麼胖吧？雖然『胖』是牠可愛的最大因素啦……
眼前這隻毛茸茸的黑狗，大概是博美和其他狗的混血兒吧？還是我沒看過黑色的博美，所以大驚小怪？
與其說是狗，不如說牠是一頭黑色小綿羊，而且還是腿有夠短的綿羊。
「你好乖喔，看到陌生人都不叫耶。」伸手試探牠是否有給我摸的意願？牠微微抬起頭，很高興我這個陌生人願意理牠似的舔舔我的手掌、搖著尾巴。我苦笑，希望這些親暱的舉動，不是看在便當的份上。
順著我的手勢，牠瞇眼垂下毛茸茸的三角形耳朵，我從牠的頭部一路摸到背上……驚覺，我一個大男生的手掌寬，竟然還只能勉強蓋住牠的背。
「你到底有多胖啊？」
我當然知道牠不會回答，不過牠還在不停地對我的便當使用閃亮眼神攻擊，看來是隻一點都不會擔心自己健康問題的樂天狗。
牠站起身——其實我根本沒看見短狗腿直立起來的樣子，只知道牠的屁股變得和頭一樣高。牠四周張望一會，開始往紅林餐廳的方向走。跟在那胖成愛心形的狗屁股後面，我實在忍不住想笑，而且牠走路速度真是有夠慢，明明比我這個人類多出兩條腿，還必須要我特意放慢腳步，才不會一跨就超過牠。
「你知道主人在哪了嗎？」彎腰問，牠抬頭用失望的表情看著我，彷彿是在訴苦著因為自己的步伐太慢，主人不讓牠跟。再度摸摸牠的頭：「沒關係，我陪你一起等你的主人吧。」
不過我心裡也很清楚，這麼一來我的御便當會在蒸氣中變軟變冷；要是我打開來吃，必定會遭到『淚汪汪眼神攻擊』……
冬天的正午不熱也不冷，但有深秋殘留的影子在常青的針葉間吹拂。天很青，讓我想起仙境裡的世界，和高中結束的那一天。那天我做了什麼……？
好像是留在學校K書吧？而且後來也沒去參加同一天舉辦的，苡凡她們學校的畢業典禮。
回家後，當然就被她左一句『別人的男朋友都蹺課趕來』、右一句『她們都有收到禮物花束』地刺激，弄到後來還賭氣不理我好幾天。
苦笑。當時講的那些話，現在回想起來，一點都不會心痛啊……麻痺了，是吧？
右手摸著狗背，左手扶著大腿上的便當。很怪地，腦海裡浮現的盡是被苡凡碎碎念的情景。雖然，現在的我對於那些話語，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好像那些話不是在罵我，而是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懷疑『自己努力不足、對她不夠好』的想法，在冬日的陽光下，漸漸融消。
當我注意到時，胖狗已經被我摸到睡著了……
想想，我家好像從來沒養過狗，苡凡家也沒有。我們都是在無寵物的童年裡長大的……
不對，苡凡在搬到現在的家之前，家中有養過一隻獨對她母親溫柔的大狗。不過苡凡向來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嬌嬌女，常常去惹牠。
我倒是沒有戲弄狗的嗜好，也不想這麼做。像這樣坐在牠身邊，摸摸牠的毛，看著那雙什麼煩惱都沒有的『珍珠奶茶眼』，暫時放下人類世界生活的繁瑣……就已經足夠。難怪美國人愛狗比愛人還多。
腿旁的胖狗打了一個大呵欠。看得出來，牠不是只有背部比我的手掌寬，連嘴巴都夠我塞拳頭進去。
不久，匆忙的腳步聲由男宿那邊傳來，然後有個中年人的聲音遠遠叫著：「布爾吉！」
胖狗站起身，晃著那四條短腿以超慢動作奔向牠的主人。看看那位中年男子的打扮，是學校的教授吧？
換我起身，折向下午要上課的教室方向。
今晚，阿冽要帶我們去一家他新找到的餐廳吃飯，這也是為什麼我中午不在宿舍附近解決，而要去7-11買一百元有找的微波食品。阿冽向來（自稱）是個美食家，每到一地長住，就非得將該地的大大小小餐廳都吃過了才甘心。也因此，他成了秦仔和我的『錢包殺手』，只要他找到新餐廳，我們一定得先省個兩三餐的錢，才不會這個月又被他帶到吃垮。
但是，他帶我們去過的餐廳，秦仔和我多半都不會再踏進第二次……因為那裡通常會留下既美味又恐慌的回憶。
俗話說『物以類聚』，既然阿冽（自稱）是個美食家，所以在網路上認識的女孩子，對於餐廳或是美食都有相當程度的研究……當然，她們的身材也都付出了相當程度的『研究經費』。
別人是怎麼分類草食恐龍或肉食恐龍，我們並不清楚。不過對秦仔和我而言，我們親眼見過一次貨真價實的霸王龍……一個胖到需要用特別座椅的女孩子，在二十分鐘內吃乾淨一整套餐點。吃完還不過癮，拿起筷子理所當然地往阿冽的盤裡夾菜……
我記得很清楚，當她第一次伸出筷子夾走他盤裡最大塊的日式炸豬排時，秦仔和我動作一致地趴到盤子上猛吃……
她老實不客氣地把炸豬排一口吃下後，還笑著說這是『間接接吻』……並且欲罷不能地『吻』了好多次……
那天半夜，阿冽終於放下他不把泡麵當晚餐的『（自稱）美食家原則』，連吃了兩大碗統一牛肉麵，和我們一起坐在中興大學門口喝啤酒。但是悲慘的歷史，並沒有因為這次的心靈衝擊而停止……
幾乎每次跳新的網路遊戲，就會來個兩三次重複的劇情：在燈光美、氣氛佳、每道菜餚都美味可口的餐廳裡，服務生要不是英俊有禮（通常這種店比較能倖存），就是清麗天真。我們三個人在和平的氛圍中，聊聊最近練功的情況，或是聽阿冽談論即將見到的網友個性如何溫柔有氣質……
然後，慘劇都會在某隻恐龍踏進玻璃門的那一瞬間開始……
希望這個禮拜阿冽約網友見面時，他新找的這間餐廳可以逃過被列名為『侏儸紀公園』的命運。不然照阿冽這種每次遇到恐龍就換一家餐廳的做法，總有一天，台中所有的餐廳都會慘死在龍嘴下……
我知道網路並不一定無美女，但是阿冽判斷女孩子的能力實在很差。秦仔常說，要是他對食物的鑑賞力可以和對女孩子的鑑賞力調換，就算要我們天天吃東別那家炸雞店的冷薯條，我們死也暝目了。
「兆文！」秦仔已經在相思林外的停車場向我招手。我們各自牽出自己的機車，往中興大學騎去。
結果……阿冽這傢伙找的餐廳，竟然只在東別而已！害我們大老遠繞路去接他！
「哎喲！你們就體諒一下我這個沒錢買車的人嘛！」
「全部的錢都用在吃上，還要我們體諒啊！」苦命輪到載阿冽的秦仔大聲嚷嚷。秦仔不像我騎二手機車，他的那台小50不知已經是親戚的第五手還第六手了？雖然都只騎一兩個月，應應臨時交通需要而已。
話說回來，阿冽吃下這麼多食物，所吸收的養分卻能夠全部用來對抗地心引力，不但從沒變胖，還一直長到一百八十幾公分，恐怕是萬中少有的特例吧？像他這種吃不胖的高瘦身材，不僅女生嫉妒，連男生們也恨得牙癢癢的……前面載他的那個傢伙就是，得每天打籃球才能追上阿冽的長高速度。
至於我嘛……由於太早死會，沒空去注意自己的外表，什麼事都順其自然，所以不但沒啥長高，連那張走在他們兩個身邊，都會有幾個『眼睛被蛤蜊肉糊到』的笨蛋誤認為我是學妹的『清秀』臉孔，也一直沒變得比較有男人味一點。
唉……看來解脫是解脫了，接下來的日子……
或許，會一直一個人過吧……？
「阿冽！你總有一天絕對會肥死的！」秦仔臉上浮出幾條青筋，看來又被身高問題刺激了。
「現在的標準男友身高是180耶！你早就180還不滿足啊！又不像那個兆文……」
「阿冽！你知不知道年輕時瘦的人，老了以後就會胖、回、來、啊？」
還是像高中時代的相處模式……只是，不再有顧忌我家那個嬌滴滴的小老虎抓狂，而故意避開的話題。
東海校門左側有一條石舖步道，沿著約農路蜿蜿蜒蜒地延伸，直到靠近教堂的紅林餐廳。怪的是，這條步道總沒登上東海前幾大名景。或許是校內的人嫌它雨季時太會淹水，因而忘記它的美吧？
平日，我會坐在這裡俯望草坡下即使夜晚也人滿為患的籃球場；或只是抬頭，看看在東海自傲的低光害中，滿天的繁星。情侶的呢喃及三五好友的笑鬧，一直在這條路上輕快如時光的流轉，卻好像總沒人駐足。
但我駐足了，也忘了手裡御便當的蒸熱。
柔亮的黑色是第一印象。當那雙亮得像珍珠奶茶裡的『珍珠』——我知道這樣形容很怪異，但我認為大多數人會同意我的形容。當那樣的眼睛望著我時，我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任後來居上的人穿越我的肩頭而去……
「好可愛喔！」
我注意到路人的讚美，但他們、她們都沒停下腳步，仍兀自趕自己的路。
迷路了嗎？老實不客氣地坐在這裡等待。幸好東海校內蠻安全的，不然長得這麼可愛，一定馬上就會被陌生人拐走吧？
我在其身邊坐下。輕輕地湊過來看著我手裡的便當，用楚楚可憐的眼神望著，搭上我的手臂。
「不可以喔！狗狗！」
「嗚……」牠用那雙晶亮的『珍珠』望著我，舔舔舌頭搖起尾巴。
「如果你是人家細心呵護長大的名犬，微波食品不能滿足你的口味吧？」而且這是我的早餐兼午餐捏！哪有這麼容易就被你搶去？
話說回來，看牠這麼巨大的身軀，說是名犬好像也不太可能。名犬的主人不會放任狗兒變得這麼胖吧？雖然『胖』是牠可愛的最大因素啦……
眼前這隻毛茸茸的黑狗，大概是博美和其他狗的混血兒吧？還是我沒看過黑色的博美，所以大驚小怪？
與其說是狗，不如說牠是一頭黑色小綿羊，而且還是腿有夠短的綿羊。
「你好乖喔，看到陌生人都不叫耶。」伸手試探牠是否有給我摸的意願？牠微微抬起頭，很高興我這個陌生人願意理牠似的舔舔我的手掌、搖著尾巴。我苦笑，希望這些親暱的舉動，不是看在便當的份上。
順著我的手勢，牠瞇眼垂下毛茸茸的三角形耳朵，我從牠的頭部一路摸到背上……驚覺，我一個大男生的手掌寬，竟然還只能勉強蓋住牠的背。
「你到底有多胖啊？」
我當然知道牠不會回答，不過牠還在不停地對我的便當使用閃亮眼神攻擊，看來是隻一點都不會擔心自己健康問題的樂天狗。
牠站起身——其實我根本沒看見短狗腿直立起來的樣子，只知道牠的屁股變得和頭一樣高。牠四周張望一會，開始往紅林餐廳的方向走。跟在那胖成愛心形的狗屁股後面，我實在忍不住想笑，而且牠走路速度真是有夠慢，明明比我這個人類多出兩條腿，還必須要我特意放慢腳步，才不會一跨就超過牠。
「你知道主人在哪了嗎？」彎腰問，牠抬頭用失望的表情看著我，彷彿是在訴苦著因為自己的步伐太慢，主人不讓牠跟。再度摸摸牠的頭：「沒關係，我陪你一起等你的主人吧。」
不過我心裡也很清楚，這麼一來我的御便當會在蒸氣中變軟變冷；要是我打開來吃，必定會遭到『淚汪汪眼神攻擊』……
冬天的正午不熱也不冷，但有深秋殘留的影子在常青的針葉間吹拂。天很青，讓我想起仙境裡的世界，和高中結束的那一天。那天我做了什麼……？
好像是留在學校K書吧？而且後來也沒去參加同一天舉辦的，苡凡她們學校的畢業典禮。
回家後，當然就被她左一句『別人的男朋友都蹺課趕來』、右一句『她們都有收到禮物花束』地刺激，弄到後來還賭氣不理我好幾天。
苦笑。當時講的那些話，現在回想起來，一點都不會心痛啊……麻痺了，是吧？
右手摸著狗背，左手扶著大腿上的便當。很怪地，腦海裡浮現的盡是被苡凡碎碎念的情景。雖然，現在的我對於那些話語，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好像那些話不是在罵我，而是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懷疑『自己努力不足、對她不夠好』的想法，在冬日的陽光下，漸漸融消。
當我注意到時，胖狗已經被我摸到睡著了……
想想，我家好像從來沒養過狗，苡凡家也沒有。我們都是在無寵物的童年裡長大的……
不對，苡凡在搬到現在的家之前，家中有養過一隻獨對她母親溫柔的大狗。不過苡凡向來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嬌嬌女，常常去惹牠。
我倒是沒有戲弄狗的嗜好，也不想這麼做。像這樣坐在牠身邊，摸摸牠的毛，看著那雙什麼煩惱都沒有的『珍珠奶茶眼』，暫時放下人類世界生活的繁瑣……就已經足夠。難怪美國人愛狗比愛人還多。
腿旁的胖狗打了一個大呵欠。看得出來，牠不是只有背部比我的手掌寬，連嘴巴都夠我塞拳頭進去。
不久，匆忙的腳步聲由男宿那邊傳來，然後有個中年人的聲音遠遠叫著：「布爾吉！」
胖狗站起身，晃著那四條短腿以超慢動作奔向牠的主人。看看那位中年男子的打扮，是學校的教授吧？
換我起身，折向下午要上課的教室方向。
今晚，阿冽要帶我們去一家他新找到的餐廳吃飯，這也是為什麼我中午不在宿舍附近解決，而要去7-11買一百元有找的微波食品。阿冽向來（自稱）是個美食家，每到一地長住，就非得將該地的大大小小餐廳都吃過了才甘心。也因此，他成了秦仔和我的『錢包殺手』，只要他找到新餐廳，我們一定得先省個兩三餐的錢，才不會這個月又被他帶到吃垮。
但是，他帶我們去過的餐廳，秦仔和我多半都不會再踏進第二次……因為那裡通常會留下既美味又恐慌的回憶。
俗話說『物以類聚』，既然阿冽（自稱）是個美食家，所以在網路上認識的女孩子，對於餐廳或是美食都有相當程度的研究……當然，她們的身材也都付出了相當程度的『研究經費』。
別人是怎麼分類草食恐龍或肉食恐龍，我們並不清楚。不過對秦仔和我而言，我們親眼見過一次貨真價實的霸王龍……一個胖到需要用特別座椅的女孩子，在二十分鐘內吃乾淨一整套餐點。吃完還不過癮，拿起筷子理所當然地往阿冽的盤裡夾菜……
我記得很清楚，當她第一次伸出筷子夾走他盤裡最大塊的日式炸豬排時，秦仔和我動作一致地趴到盤子上猛吃……
她老實不客氣地把炸豬排一口吃下後，還笑著說這是『間接接吻』……並且欲罷不能地『吻』了好多次……
那天半夜，阿冽終於放下他不把泡麵當晚餐的『（自稱）美食家原則』，連吃了兩大碗統一牛肉麵，和我們一起坐在中興大學門口喝啤酒。但是悲慘的歷史，並沒有因為這次的心靈衝擊而停止……
幾乎每次跳新的網路遊戲，就會來個兩三次重複的劇情：在燈光美、氣氛佳、每道菜餚都美味可口的餐廳裡，服務生要不是英俊有禮（通常這種店比較能倖存），就是清麗天真。我們三個人在和平的氛圍中，聊聊最近練功的情況，或是聽阿冽談論即將見到的網友個性如何溫柔有氣質……
然後，慘劇都會在某隻恐龍踏進玻璃門的那一瞬間開始……
希望這個禮拜阿冽約網友見面時，他新找的這間餐廳可以逃過被列名為『侏儸紀公園』的命運。不然照阿冽這種每次遇到恐龍就換一家餐廳的做法，總有一天，台中所有的餐廳都會慘死在龍嘴下……
我知道網路並不一定無美女，但是阿冽判斷女孩子的能力實在很差。秦仔常說，要是他對食物的鑑賞力可以和對女孩子的鑑賞力調換，就算要我們天天吃東別那家炸雞店的冷薯條，我們死也暝目了。
「兆文！」秦仔已經在相思林外的停車場向我招手。我們各自牽出自己的機車，往中興大學騎去。
結果……阿冽這傢伙找的餐廳，竟然只在東別而已！害我們大老遠繞路去接他！
「哎喲！你們就體諒一下我這個沒錢買車的人嘛！」
「全部的錢都用在吃上，還要我們體諒啊！」苦命輪到載阿冽的秦仔大聲嚷嚷。秦仔不像我騎二手機車，他的那台小50不知已經是親戚的第五手還第六手了？雖然都只騎一兩個月，應應臨時交通需要而已。
話說回來，阿冽吃下這麼多食物，所吸收的養分卻能夠全部用來對抗地心引力，不但從沒變胖，還一直長到一百八十幾公分，恐怕是萬中少有的特例吧？像他這種吃不胖的高瘦身材，不僅女生嫉妒，連男生們也恨得牙癢癢的……前面載他的那個傢伙就是，得每天打籃球才能追上阿冽的長高速度。
至於我嘛……由於太早死會，沒空去注意自己的外表，什麼事都順其自然，所以不但沒啥長高，連那張走在他們兩個身邊，都會有幾個『眼睛被蛤蜊肉糊到』的笨蛋誤認為我是學妹的『清秀』臉孔，也一直沒變得比較有男人味一點。
唉……看來解脫是解脫了，接下來的日子……
或許，會一直一個人過吧……？
「阿冽！你總有一天絕對會肥死的！」秦仔臉上浮出幾條青筋，看來又被身高問題刺激了。
「現在的標準男友身高是180耶！你早就180還不滿足啊！又不像那個兆文……」
「阿冽！你知不知道年輕時瘦的人，老了以後就會胖、回、來、啊？」
還是像高中時代的相處模式……只是，不再有顧忌我家那個嬌滴滴的小老虎抓狂，而故意避開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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