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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花葬》 2015年07月23日 13:30


原文書名:《花葬》
作者:連城三紀彥
出版社:獨步文化

由於友人在噗浪上對此書文筆讚嘆有加,以及我發現自己閱讀口味傾向單一化,於是決定嘗試接觸這部陌生的作品。閱讀後發現,連城老師的情境與景色敘述確實優美,很能帶出日本近代的歷史、民情氣氛——激情被強勢掩蓋於壓抑保守、冷淡清冽的世俗觀念下,反而更顯其抵抗的韌性及覺悟。另一收獲則是罕見的職業或身分者,他們「不同於常人的生活模式」。

《花葬》八個短篇多以沉重氣氛作結,有兩篇則是「逆轉思考」作結,兩種讀起來都有點胃痛感。八篇故事皆由「某個男性的第一人稱」角度敘述,但故事的真正中心往往是女性。她們無論為愛或為恨,情感都非常激烈,卻以極度壓抑的模式呈現;婚姻、職業、身分、關係等事物「作為無形拘束具」的感覺相當明顯,讓她們處在身心無法協調的痛苦中,最後造成了種種悲劇。
另外,我發現「白」這個顏色經常出現。最多是用來形容女子外貌,其次是花朵或其他象徵物。不知道這純粹是連城老師對顏色的喜好,還是以「白色」代表故事中的女主角/花朵之精神呢?

●〈藤之香〉
作為短篇集首篇,以「我」當敘事觀點的男主角,並不為個人所喜。他處於被愛、接受女主角付出的位置,情感表現卻相對冷淡及置身事外,反倒一頭熱地探索與己無關的花街命案,讓我為「已經身陷艱難決定」的女主角感到不值。而最後,他獲得的「短暫美好」竟也是別人為他(或者說為女主角)犧牲換來的。
由此篇開始,我察覺可能整本書都會飄浮著「女性、束縛、無奈」三個元素;相對自由與無責任的男性並不見得會好過,但總是較有利的一方——對照之下,〈藤之香〉的命案兇手,其實是個頗偉大的人呢。


●〈桔梗之宿〉
與〈藤之香〉一樣以花街為背景,不過前篇只是「在花街生活的人們」,此篇的女主角就真的是妓女了。
而且,還是人生未曾開始便已經結束的雛妓。故事結構有點類似某著名FBI謎題,從現代人觀點看,頗想吐嘈「牽強的殺機」。因此故事結尾不斷加強描寫和解釋,想讓兇手動機更充分、更純粹、更情有可原。或許我某一程度地被說服了,也或許還處於震驚情緒裡,即使產生好惡,亦未如〈藤之香〉那般明顯。
不知為何,〈桔梗之宿〉與〈藤之香〉完全沒有關聯,傳達出來的感覺卻很像。大概是因為「被愛的第一人稱男主角、情感激烈的女主角、自願或被犧牲的某男角」這三人一組的角色結構吧。


●〈桐棺〉
整本讀完後回頭,也許這是書中唯一有救贖感的故事……雖然最後採開放式結尾。
相較前兩篇的主要男性角色,不管知不知情都坐在「無償接受付出」的位置,〈桐棺〉總算性別平衡些,由男二透過少年男主角向女主角「溝通」;而男主角則從這兩人詭異的關係中慢慢釐清事情緣由。一來男主角本身就對女主角帶有較為敬仰的心情,二來故事裡讀得到「男二冰山形象漸漸崩毀、男主角少年形象漸漸豐厚」的彼消此長,這種變化滿有趣的,像是另一種少年成長史。
最後,在戰場轉一圈回來的男主角,那可靠與重情的感覺竟也不輸給男二了,頗樂見這樣的變化。


●〈白蓮寺〉
從孩子的角度,以記憶和線索追尋的方式拼湊「父母關係的真相」敘述方式,總有些撲朔迷離。直至真相大白,我仍覺得某些地方沒有看懂,但事件大致狀況尚能理解。
在讀〈白蓮寺〉時,我最深刻的想法是「原來『一般人』也可以有如此密布、精算、放長線的計謀能力」。這或許是之前看布袋戲時的遺毒(喂):智者/一般人的角色定位劃分得太清楚,導致「一般人的智力」容易被忽略,甚至直接當作傻瓜看待,忘記了人該有的思考能力——尤其在「犯罪時」會更加強大、縝密。
之後,我彷彿觀念逆轉般變成「世無智者,看『想得到多少、觸發點有多少』為智力比較的基準」。
也許如此想法會持續一陣子吧……


●〈返回川殉情〉
站在文學愛好者(?)的角度,個人相當喜歡這篇「滿滿的和歌」,但對於故事真相則……有點微詞。
由於沒什麼立論能證明「某類人不存在」,因此就算錯愕、就算情感上覺得排斥,仍得承認這篇〈返回川殉情〉本身,以及故事裡的「創作」,兩者皆為非常強大的作品。只是此篇的女性角色又成為犧牲棋,讓人感到不值。用數條性命去堆疊某項事物(呃,也可說是另一種「牽強的殺機」,只是我剛好能理解那是怎樣的感情,所以不會吐嘈)仍會覺得代價太高、太高了。


●〈花緋文字〉
整本書最讓我想喊出「還我○○啊!」句型的一篇。此處○○指的正是個人最吃的「親情/手足牌」。
〈花緋文字〉相當地不像推理小說,平鋪直敘,沒有突然出現的屍體或不尋常跡象,就只是個妹控哥哥操心著妹妹與花花公子好友不純交往的故事……如果不看最後的翻盤,我尚能接受這是個「充滿兄妹互相關懷之情的悲劇」,而且負心漢也有得到報應。加上翻盤章節就完全改變了……
老實說打擊有點大啊,害我不知道該喜歡還是該討厭這個故事。


●〈夕萩殉情〉
連結起「小世界私人感情」與「大時代政治事件」兩項相反元素,〈夕萩殉情〉難得地非常純愛,互相喜歡的兩人既未發生肉體關係,連較親密的接觸也沒有。或許「語言」在這段感情裡扮演著最重要的位置——除訴說情衷外,亦傳達人生志向理念,而於此發生共鳴。
女主角在這個故事裡的定位頗奇妙的,既傾心於男二,對丈夫卻不會陽奉陰違,甚至將重要大事如實招出。但見文字敘述,她又不像優柔寡斷之人,徘徊兩男間無法選擇;亦非長期受嚴重家暴(不過會被冷落),基於恐懼心理吐實。那麼,是什麼讓她「心不在丈夫身上,卻仍事事以夫為尊、為丈夫著想」呢?傳統的倫理道德嗎?故事中並未明說這點……我無法確定。


●〈菊塵〉
和〈白蓮寺〉、〈桐棺〉的女主角同屬剛烈型女性,〈菊塵〉女主角剛烈的原因倒令人滿意外的。
在無任何感情糾葛的前提下,她亦如刀般直接且銳利;這使得〈菊塵〉的個人私情元素縮到最小狀態,女主角奉行的某項精神,才是整起事件的最大動機。而又因為她剛烈直進的性格,故事顯得短、揭開真相的速度也快。震懾人心的,仍是夫妻倆類似但不同的「精神」。
命案部分的行為與動機我可以理解;另一件行為……或許礙於價值觀,總覺得不可思議、難以接受。
如果這個故事有未來篇,不知是否會再度上演〈白蓮寺〉的身世探究之謎?儘管真相完全不一樣。


●總結
回顧至此,個人突然產生一種錯覺:似乎在感情故事裡,「為愛」的女性經常顯得軟弱哭啼、沒什麼抵抗力與積極作為,任由命運擺布犧牲;「為恨」(或為形式偏執的某種愛)則相反,甚至變得聰明善謀,巧妙地保下自己想留住的珍愛人事物,劃有最終底線。這個對比令我聯想到其他男性作者型塑出來的女性形象……
事實真是如此嗎?還是「男人眼中觀察到的女人」形象會相近?又或者人在面對自己所愛,相對無力;面對所恨,相對擅謀,與性別無關?

嗯……應該也要將女性作者書寫的推理作品排進書單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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