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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Writer]在這裡寫字的人—記錄者 2012年10月04日 11:24

PTT eWriter 板,2009年十一月份徵文主題備份。(主題:在這裡寫字的人)

這是初到eWriter板時,參加的第一篇徵文。
內容直接就是MABI了,莫名其妙的一篇同人(?)文章,卻也是懸於我心,長久以來的猶豫。
一直很想為MABI寫個故事,就是在OLG系列文裡常提到的「樂譜小說」。預想的表達方式,也從遊戲中的樂譜小報紙,到曉得「樂譜無法郵寄,不可能定期出刊給讀者」而想改為網路貼圖連載,再變成最後可能實行的方式——「每回一篇主文章+最後貼一張樂譜文圖作結」。

主要的故事內容倒沒什麼,只是「以吟遊詩人的方式逛遍愛爾琳」(若以現在的遊戲狀況算的話,不包括異世界、影世界和雅芬),作為主角的吟遊詩人是弟弟,追著突然消失的姐姐行蹤;而一直移動的姐姐,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寄信給他(樂譜的可能內容一)。又或者是直到終場才有姐姐登場,樂譜內容是弟弟對某段旅程的總結(樂譜的可能內容二)。

這故事,一直有骨,卻無血肉——事實上我手中握有的「殘片們」都是保持在這種狀態。
不能說「為錢庸庸碌碌的時間已經過去」,但想重拾長篇創作的感覺,慢慢恢復中……
然而我很害怕啊。畢竟「不是不能寫網遊小說」,而是「網遊世界的設定,必須出自作者自身」,像附屬於RO或是MABI之上,即便故事主體「完全現實化」,亦難為出版界所接受。

即使,樂譜小說不是為了那種事而寫。還是有其他的阻力……
例如黑柑本體,以及它對MABI這遊戲設下的種種限制,諸如冰放、爛盾、系統大變革等等。
嗯,曾幾何時它也變成一個不可小看的大型阻力了……(沉默)

總之,把這篇抓回來的原因我也說不出來,究竟是提醒自己還有這個未挖之坑呢?還是從此放棄計劃呢?

作者 cynroya (海馥羽) 看板 eWriter
標題 [徵文] 在這裡寫字的人 - 記錄者
時間 Tue Nov 3 10:53:01 2009

離開繁華的磚造城市,一襲淺紫長袍悠然飄入開闊的青翠原野。
橫越巨大灰鼠出沒的馬鈴薯田,繞過農舍的赭紅石牆,那身影穩定地踽踽獨行,
正朝原野南側的山谷走去。
纖瘦、孤單,卻沒有旅人寂寞的滄涼感,反而與周遭景緻十分契合。

「好空曠。」

長袍帽沿下,吐露出十分年輕的女性嗓音。幾縷銀絲垂落,若隱若現的瞳眸泛著
深色紅光——如此違反常理的配色,在「愛爾琳」這個古文明與自然氣息並茂,
屬於劍與魔法的世界裡,並不罕見。

甚至可以說,在路上隨手攔下一位冒險者,都能夠尋獲比她更為搶眼的人物。
鮮紅、碧綠、海藍,或是其他黑髮黑眸的我們所能想像的鮮豔色彩,皆可能十分
自然地留駐在這世界的居民身上。少女的儀容,已經算是相當普通的了。

就連那身樸素長袍、護身用的兩把闊劍,以及滿滿一背包的空白羊皮紙,亦是司
空見慣的旅行裝備——呃,一般人不會帶那麼多羊皮紙,除非他是名吟遊詩人,
必須隨時準備好迎接靈感,及時將歌譜記錄在紙上。
但是少女並未攜帶任何樂器,連一把最簡單的哨子都沒有。

「好空曠。」

這是她近來常有的感慨。
明明愛爾琳的居民非常、非常地多,然而放眼望去,視野總是一片空蕩。
只有固定幾座城市有人聚集。例如她剛剛離開的石砌小城「杜巴頓」,堪稱愛爾
琳目前的物資集散中心。
而在那之外,無論原野、谷地、海岸還是山峰,全都見不到半點人跡。

人們究竟到哪裡去了?

答案其實早已瞭然於心。

儘管身處零與一組成的幻想世界,每位愛爾琳居民的內在,仍舊是活生生的人。
這個汲汲營營於追求勝利、追求財富、耽溺英雄主義的種族,理所當然地,會聚
集在能夠快速變強、立即獲取財富的地方——魔物的巢穴.地下城。

都市變成單純的戰鬥補給站;草原僅是通往經驗值的過場風景。
每個人影都像流星,匆匆地掠過眼角,一晃眼就不見了——墜落欲望之淵。





於是少女決定跳脫這病態的狀況。儘管只有她一個人。

她開始徒步旅行,足跡踏遍每位冒險者再熟悉不過的角落。
一邊獨自巡禮,一邊在羊皮紙上寫下文章;記錄景緻與心情的文章。
即使詩詞比不上音樂旋律來得直接、優美;
即使羊皮紙根本不是拿來寫字的,她還是不停書寫。
笨蛋似的描繪著不可能改變的河山、不受物換星移影響的永恆景色。

那是她對這個虛幻世界,傳達喜愛之情的唯一方法。





然而,當她寫過一捲又一捲羊皮紙,最後滿到背包塞不下,被迫要拋棄它們時,
她才驚覺,這個世界完全沒有改變,一切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大家還是汲汲於升級、變強,賺更多的錢,換取更昂貴的裝備。
沒有人在乎這個塑膠般的虛擬世界——反正它不會毀壞。

少女變得自暴自棄,將手邊所有存稿隨手亂扔,任它們被風吹往四方。
她再也不想當笨蛋了。
有好一段時間,她將自己封閉在無人的地方,哀悼這世界曾經帶給她的快樂。
不在的朋友,不再的回憶。
不在的人們,不再的活力。

「好空曠。」

也許,空曠的是她的心——該離開這個世界,尋求別的東西來填補了。





有人在尋找東西的消息,在各城市之間傳開了。
少女原本不以為意。她只是來城內清點財產,準備將它們全數放棄,從此遠颺。
但是,當「尋找樂譜誌的作者」這個短句敲入耳膜,她彷彿胸口被重擊一拳般,
呆立於銀行櫃檯前,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有人在找我?

不,不對。

——有人終於注意到,這個幻想世界的美妙。

她喜出望外,偷偷躲入廣場的人潮中,搜尋是哪個人在尋找「樂譜誌的作者」
而結果超乎想像。要找她的人,竟然有五位那麼多。
他們像在市場叫賣一樣,無特定對象地高聲徵詢群眾,手中卻只有一捲羊皮紙。

少女突然靈機一動。
她跑到城內向陽的角落,拿出有點變色的紙張,開始振筆疾書。
雖然內容還是老樣子的風景描述,甚至寫得有點像旅遊導覽,但這次,她在卷末
多加了一行簡單謎題,接著再將它捲起封好,朝那五個人的方向抛過去。

捉迷藏就此開始。

她總是在上一個謎題的答案處,放置下一個地點的羊皮紙捲軸。
而這群人也沒讓她失望,總是能很快地趕到正確地點,享受美景與猜謎的樂趣。
當然,身為出題者的她亦樂此不疲。


謎題的地點,漸漸由西方大陸「歐拉」,延伸到東方大陸「伊利亞」。
少女原本擔心,過大的面積會讓這群冒險者疲於奔波,最後放棄遊戲,因此一直
不敢把距離拉得太長。結果卻反被他們吐嘈,列舉出好幾個她尚未寫過的景點。

「我們很期待,把這些景緻化為文字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於是她更加賣力,絞盡腦汁將眼前壯麗的好山好水化為文句,一字字寫在紙上。
在平原、在沙漠、在雪地、在叢林、在孤島、在遺跡……
少女在「愛爾琳」這個虛幻的零一世界,不停書寫。





最後一個謎底,在伊利亞大陸北方,有著可愛獮猴的溫泉區。
大清早,她便準備好十幾道豐盛料理,換上珍藏的洋裝,等待冒險者們光臨。

她想,見面的時候會有些尷尬吧?
畢竟自己買不起什麼高價獎品,卻讓人家辛苦跋山涉水那麼久。

結果,等了一個上午,卻沒有半個人出現。
獮猴們奪去料理,還為此沾沾自喜而不停翻跟斗。少女沒有心情理會牠們,背倚
岩石,繼續在蒸騰熱氣中孤獨等待。

「好空曠。」

果然還是對此厭倦了吧?
什麼夢想生活、什麼新概念線上遊戲,有這種想法真是蠢斃了!
不管在哪個世界,追求榮耀與財富才是一切、才是正確的觀念!

自己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奢望找到同樣熱愛這個世界的人們,一起分享音樂、分享故事,根本不可能。
少女頹喪地將自己埋進白茫蒸氣中,閉上眼睛,摀住耳朵,逃避這殘酷的現實。





有人搖醒自己的時候,已經經過整整一天。
抬頭,眼前的女孩子面孔有些陌生,但少女還認得出來——是他們其中的一位。

「怎麼啦?現在才猜出謎底嗎?」聲音混雜幾分淒涼。
女孩搖頭,要她坐上藍白相間的漂亮巨鳥,說是要帶她到某個地方。
懷抱半放棄的心情,少女僅將此當作難得的飛行經驗,默默地乘上鳥背。

然而,她卻從俯瞰的角度裡,發現這世界還有她所不知道的風貌。
她竟然沒想過將它們撰成文字,保存於羊皮紙樂譜中。可惜現在不方便。
於是,她只好貪婪地掃視四周,不放過一草一木。
時間就這樣推移到日暮——

「那個是?」
總是寂寥的克拉港口,今夜則宛若星空般光明璀璨。
著陸,熱鬧的氣息很快便浸透全身。

營火、音樂、料理,還有絕對不能缺席的「笑容」,皆像由回憶中偷跑出來的片
段,夢幻到有些不切實際。少女捏捏臉頰,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妳並不孤單哦。」帶她來的女孩微笑,伸手將她拉入燈火輝煌處。


——我們都深愛著這個世界。
即使看起來很蠢,仍會努力以行動喚起人們曾有的快樂與感動。
或以音樂、或以圖畫,或以譜於羊皮紙上的文句。

時至今日,在這裡——在愛爾琳寫字的人,已經不再只有少女一個。



========
後記:

這個……算是一篇充滿妄想的文章吧。
對於沒有線上遊戲經驗的板友,可能會看得一頭霧水,在此先行致歉。

雖然在下的線上遊戲經驗也沒豐富到哪去
但無論玩哪一款,最後都會產生「啊,這世界終究也只是打怪升級嗎?」的感慨。
就連最抱希望的mabinogi——有音樂和生產這兩種與變強無關的技能系統,亦難
逃墜入打怪升級迴圈的命運。

於是當時,我產生了與這篇故事主角相同的想法:將文章寫入空的樂譜捲軸,企
圖引起玩家們對悠閒生活的回憶,甚至帶起用捲軸發行小報紙的風氣。
(後面那件就真的是妄想了,要看遊戲文章,跑各大論壇還比較快)

這件事並非只有我在做,也曾有人將心情記事寫成捲軸,只是要收費(噗)
無論如何,我最後還是因故離開線上遊戲的世界,而啥捲軸撰文風氣的,大概也
沒有成功地推行起來吧?
倒是玩家會一直自助辦活動,這點令人非常窩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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