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仙境》第二章之一 2005年11月21日 10:30
每天都玩慣了的網路遊戲，不同的只是內容；每天都接慣了的晚安電話，內容卻不曾有什麼不同。
沒有交集及相隔兩地，果然還是會讓人生疏吧？怎麼覺得這種相處模式，是在欺騙自己心中深處的不安？
還記得右手上，冰冰的她的眼淚，也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新名字。
《第二章 淚痕》（現實－淚痕）
〈之一〉
2002年十一月一日，我在這個新世界落腳滿一個星期。
從高一到現在，由星海、天堂、石器、CS……到現在的仙境傳說，俗稱RO的世界。網路遊戲，向來是與我的兩個死黨，秦仔和阿冽一起闖蕩。
沒有什麼『強者我朋友』，可以不用努力就輕鬆升級的帶練模式。我們跳槽到新遊戲，一直都像個比賽，比誰最先摸熟環境、系統。雖然等級和裝備也是我們拿來互相炫耀的項目，不過我們倒不非常熱衷這些。
約好同一天開始登入同一個伺服器，卻不告知彼此的職業和ID，各自開展自己的世界，然後再約一天讓角色們聚聚，是我們三人之間的不成文規定。
在吉芬轉職成為法師後，點了第一級冰箭，就跑到主城普隆德拉東北的蔓陀羅花區窩到28級；然後一路用五級冰箭邊試威力邊南下，還很好運地打到防禦力頗高的蛋殼帽。轉西，發現沙漠地區的狼和俗稱『大鳥』的度度鳥，算是不錯的練功對象。一直晃到蟻洞前，忽然看到阿冽的劍士坐在洞外休息。
為什麼能這麼快知道是他？因為他的名字，真的就只有一個用符號包起來的『冽』字啊！
「阿冽？我是兆。」
頭上冒出流冷汗的表情符號，接著是一句：「不好玩！這麼快就被抓到了！」
對著他狂放奸笑表情，炫耀著頭上的蛋殼帽，他一邊「好啦好啦！愛現捏！」一邊問起我的目的地。
「去夢羅克看看吧？那邊東門一出就有大鳥，西邊有金字塔中的波波利。」
「哦？祝你在金字塔被蝙蝠圍趴啊！那是最弱的主動怪！」
「光著爆炸頭被太陽曬的散赤郎（台語窮人）口氣還真是酸啊！」
「等我打到小狼卡別急著求我！被咬幾下就趴的嫩法師！」
「明明就是沒錢買紅水，才只能打沙漠小狼的人，就別在那邊乞丐發大願啦！」
笑鬧中離開阿冽的視野，彼此還用一對一秘密頻道互損對方。我繼續往目的地走去。
和遊戲中永遠大晴天的明亮相反，此時是晚上十一點半。
手機在空蕩蕩的房中響起。顯示著，我的她的名字。
早打過了晚安電話，每天都會交代的『不准熬夜』、『不准聊天聊太久』……有點制式化的叮嚀，像個大哥哥在管小妹妹一樣。這樣的相處模式，在她點頭的那一天，就已經成立。
「苡凡，怎麼還不睡？」
「嗯……沒事。只是想問，為什麼你可以每天打通宵的網路遊戲，而我卻必須十一點就睡？」
「我又不是每天打通宵。」理解，這類無厘頭的問題開始出現了……
本來，晚安電話是愛打手機的她開始發起的。雖然最後總是反過來變成她被叮嚀、被哄著睡；而我，通常還在為練功升級努力。
「是嗎？那晚安……」苡凡一直柔柔細細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帶著不耐煩的粗啞。
是因為感情穩定、平淡了吧？對自己喃喃念著，繼續在沙漠上念著冰箭秒殺大鳥。最近……總是莫名地覺得不安。
該再打電話去吵苡凡起來，然後好好問清楚她有什麼心事嗎？
不。苡凡雖然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要有人隨時在身邊照顧著。但她畢竟是大學生了，而且也如她所願地到北部和朋友一起住；她有她自己的空間和世界。
想起高三剛考到駕照時，載著她搖搖晃晃地衝到唱片行，和一大群瘋狂的女生搶知名歌星的限量簽名CD，結果她沒搶到而鼓著臉頰生悶氣的可愛表情，嘴角不自覺微微揚起。雖然後來因為嘲笑她而得請吃中飯謝罪，然而她甜甜的撒嬌，一直是我拚了命想要去維護的……
輕狂的高中時代，我們三個死黨身上雖然背著高雄第一名校的綠色書包，但也和其他男生一樣，趕著長大、趕著聚一團朋友去網咖打CS、去看電影、去聯誼，趕著認識女孩子、趕著談戀愛。
不會因為月考快到了，18歲生日那天就不請假、不去考駕照；
不會因為『友校』的女教官坐鎮大門口而不送飲料、不狂獻殷勤；
不會因為要維持好學校好學生的形象，打完球，照樣把濕答答的球衣穿在身上；
不會因為教官千叮嚀萬交代就不單車雙載，尤其是有美女在場的時候；
不會因為安全第一而不飆車衝往學校大門，趕著那永遠故意早兩分響的電子鐘。
當然，我們也不會想排隊上公車。都十幾歲的人了，排隊上公車多像小學生啊！偏偏中華民國教育體制培訓出來的老師們，每個態度都像是在教小學生似的。更妙的是，他們用的理由從國小一年級適用到高中三年級，保久度比美我們的國立殯儀……哦不，是編譯館出版的課本，十年如一日啊！
可惜後來教科書開放民間版本，編譯館的課本不再是我們和大學學長裝熟用的利器。但是上公車要排隊的事實，卻從來沒變過。
每天每天，我都必須由校門擠上公車，繞道到苡凡的學校去，再坐繞更遠的一班公車陪她回家。
其實根本用不著這麼累，苡凡才住在我家隔壁而已。
不過她總是『習慣』放學後去吃個東西，或是和朋友們逛逛街。有時這一逛就逛到晚上八、九點，她爸媽又很縱容她，從來不管她去哪裡的。所以我才不放心，非得到她學校去盯著她一起回家。
記得剛告訴秦仔和阿冽，我交了女朋友的時候，曾經連續被冰塊攻擊三天。然而他們並沒有以朋友的角色介入，留給苡凡和我一個很大、很自由，只有兩個人的空間。倒是外向的她，常常被朋友拉出去唱歌逛街，要約她也找不到人。高三考到駕照，我們有藉口獨處的時間才變多了一點。
在聯考逼近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其實苡凡是很依賴的一個人，也很容易被強勢的意見所左右。
她的觀念，都是『同學說、朋友說、網路上有人說』的，沒什麼主見，十足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不過她對於喜歡的東西，倒是非常有主見地努力爭取，甚至有時會出乎我意料之外；那種時候的她，眼裡看不見別的事物……包括，我的存在。
就是這樣，才總讓我放心不下；會吵架鬧脾氣，通常也只是因為某件小事的不順心。縱使再累、縱使錯的人不是我，一想到今天可能沒晚安電話可以接了，我還是會捺著性子跑到她家去賠罪……
終於到達夢羅克，對我們高中時代的回憶，竟只在幾張地圖間走完。
遇見初心者海靈，一個和我一樣選擇銀白髮色的女孩。剛開始我並不以為意，認為這只是和網路遊戲中來來往往的過客們，同樣不切實際的相逢。
手機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響了起來。
「我想走了……就當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好嗎？」
還在打著字，回應阿冽那隻趴回裴揚城的劍士，我的手忽然凍結在空氣中。
頭上冒出流冷汗的表情符號，接著是一句：「不好玩！這麼快就被抓到了！」
對著他狂放奸笑表情，炫耀著頭上的蛋殼帽，他一邊「好啦好啦！愛現捏！」一邊問起我的目的地。
「去夢羅克看看吧？那邊東門一出就有大鳥，西邊有金字塔中的波波利。」
「哦？祝你在金字塔被蝙蝠圍趴啊！那是最弱的主動怪！」
「光著爆炸頭被太陽曬的散赤郎（台語窮人）口氣還真是酸啊！」
「等我打到小狼卡別急著求我！被咬幾下就趴的嫩法師！」
「明明就是沒錢買紅水，才只能打沙漠小狼的人，就別在那邊乞丐發大願啦！」
笑鬧中離開阿冽的視野，彼此還用一對一秘密頻道互損對方。我繼續往目的地走去。
和遊戲中永遠大晴天的明亮相反，此時是晚上十一點半。
手機在空蕩蕩的房中響起。顯示著，我的她的名字。
早打過了晚安電話，每天都會交代的『不准熬夜』、『不准聊天聊太久』……有點制式化的叮嚀，像個大哥哥在管小妹妹一樣。這樣的相處模式，在她點頭的那一天，就已經成立。
「苡凡，怎麼還不睡？」
「嗯……沒事。只是想問，為什麼你可以每天打通宵的網路遊戲，而我卻必須十一點就睡？」
「我又不是每天打通宵。」理解，這類無厘頭的問題開始出現了……
本來，晚安電話是愛打手機的她開始發起的。雖然最後總是反過來變成她被叮嚀、被哄著睡；而我，通常還在為練功升級努力。
「是嗎？那晚安……」苡凡一直柔柔細細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帶著不耐煩的粗啞。
是因為感情穩定、平淡了吧？對自己喃喃念著，繼續在沙漠上念著冰箭秒殺大鳥。最近……總是莫名地覺得不安。
該再打電話去吵苡凡起來，然後好好問清楚她有什麼心事嗎？
不。苡凡雖然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要有人隨時在身邊照顧著。但她畢竟是大學生了，而且也如她所願地到北部和朋友一起住；她有她自己的空間和世界。
想起高三剛考到駕照時，載著她搖搖晃晃地衝到唱片行，和一大群瘋狂的女生搶知名歌星的限量簽名CD，結果她沒搶到而鼓著臉頰生悶氣的可愛表情，嘴角不自覺微微揚起。雖然後來因為嘲笑她而得請吃中飯謝罪，然而她甜甜的撒嬌，一直是我拚了命想要去維護的……
輕狂的高中時代，我們三個死黨身上雖然背著高雄第一名校的綠色書包，但也和其他男生一樣，趕著長大、趕著聚一團朋友去網咖打CS、去看電影、去聯誼，趕著認識女孩子、趕著談戀愛。
不會因為月考快到了，18歲生日那天就不請假、不去考駕照；
不會因為『友校』的女教官坐鎮大門口而不送飲料、不狂獻殷勤；
不會因為要維持好學校好學生的形象，打完球，照樣把濕答答的球衣穿在身上；
不會因為教官千叮嚀萬交代就不單車雙載，尤其是有美女在場的時候；
不會因為安全第一而不飆車衝往學校大門，趕著那永遠故意早兩分響的電子鐘。
當然，我們也不會想排隊上公車。都十幾歲的人了，排隊上公車多像小學生啊！偏偏中華民國教育體制培訓出來的老師們，每個態度都像是在教小學生似的。更妙的是，他們用的理由從國小一年級適用到高中三年級，保久度比美我們的國立殯儀……哦不，是編譯館出版的課本，十年如一日啊！
可惜後來教科書開放民間版本，編譯館的課本不再是我們和大學學長裝熟用的利器。但是上公車要排隊的事實，卻從來沒變過。
每天每天，我都必須由校門擠上公車，繞道到苡凡的學校去，再坐繞更遠的一班公車陪她回家。
其實根本用不著這麼累，苡凡才住在我家隔壁而已。
不過她總是『習慣』放學後去吃個東西，或是和朋友們逛逛街。有時這一逛就逛到晚上八、九點，她爸媽又很縱容她，從來不管她去哪裡的。所以我才不放心，非得到她學校去盯著她一起回家。
記得剛告訴秦仔和阿冽，我交了女朋友的時候，曾經連續被冰塊攻擊三天。然而他們並沒有以朋友的角色介入，留給苡凡和我一個很大、很自由，只有兩個人的空間。倒是外向的她，常常被朋友拉出去唱歌逛街，要約她也找不到人。高三考到駕照，我們有藉口獨處的時間才變多了一點。
在聯考逼近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其實苡凡是很依賴的一個人，也很容易被強勢的意見所左右。
她的觀念，都是『同學說、朋友說、網路上有人說』的，沒什麼主見，十足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不過她對於喜歡的東西，倒是非常有主見地努力爭取，甚至有時會出乎我意料之外；那種時候的她，眼裡看不見別的事物……包括，我的存在。
就是這樣，才總讓我放心不下；會吵架鬧脾氣，通常也只是因為某件小事的不順心。縱使再累、縱使錯的人不是我，一想到今天可能沒晚安電話可以接了，我還是會捺著性子跑到她家去賠罪……
終於到達夢羅克，對我們高中時代的回憶，竟只在幾張地圖間走完。
遇見初心者海靈，一個和我一樣選擇銀白髮色的女孩。剛開始我並不以為意，認為這只是和網路遊戲中來來往往的過客們，同樣不切實際的相逢。
手機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響了起來。
「我想走了……就當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好嗎？」
還在打著字，回應阿冽那隻趴回裴揚城的劍士，我的手忽然凍結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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